從人類中心主義出發(fā)談托福獨立口語題

從人類中心主義出發(fā)談托福獨立口語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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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不妨從另一角度對托?？谡Z獨立題的考察內(nèi)容做一個總結(jié)：即讓人言說出其對周遭事物所具有的認識及看法。我們之所以經(jīng)常感到無從下口，除了欠缺相應(yīng)的語言表達技巧外，也往往出于思維的局限：我們時常不大清楚從何角度去認識和解讀周遭事物會更為順暢。倘若對該問題做一次另類解讀，我們可以發(fā)現(xiàn)，其與整個人類族群對外部世界的認識問題之間實則有著奇妙的聯(lián)系。因此，我們不妨從這樣的一個宏觀角度入手，先對人類的認識問題做一次簡單的梳理，再看這樣的梳理能給我們的托福獨立口語題帶來哪些有趣的啟發(fā)。

人類對事物的認識大體經(jīng)歷了兩個階段：確信階段和懷疑階段。在古典時代，人類在認識事物方面是充滿強烈自信的，即人們堅信自己能清晰地認識到事物本身。除了普羅塔格拉的名言“人是萬物的尺度”略顯癲狂之外，無論是柏拉圖的“理念說”，還是亞里士多德的“模仿說”，均將人類與事物之間毫無隔閡當(dāng)成理所當(dāng)然之事——人與自然之間的交流似乎毫無障礙。這樣的認識一直延續(xù)到了文藝復(fù)興時期，即便莎翁或塞萬提斯也曾借用筆下的“瘋?cè)藗儭?如哈姆雷特亦或唐吉可德)質(zhì)疑過人類對世界的認知，但這仍未從根部上動搖過人類在認識客觀世界方面的滿滿信心。

隨后笛卡爾在近代出現(xiàn)了，他懷疑一切，指出人類對世界的認識都是基于自身對事物的感知，而不是事物本身，從而認為人類無法完全確定看到的究竟是假象還是真理。在他看來，“二加二等于四”這樣的公理可能都是全世界人給自己開的一個天大玩笑(你確實無法排除這樣的可能性)，因此，他向天喊出了那句著名的卻已被某國馬列主義歪曲不已的“我思故我在”(由于一切均可懷疑，因此我唯一能確定的，只有“我還在懷疑這一切”這一事實，而只有根據(jù)這一點，我才能確定自身的存在)，進而動搖了“人類能清晰認識事物”的根基——人的意識——指出它實際并不那么可靠。

隨后康德站了出來，整合了笛卡爾等先輩的觀點，發(fā)動了一場人類認知史上的“哥白尼革命”，將以事物為中心的認知體系轉(zhuǎn)移到以人為中心上。他認為，當(dāng)我們在觀察世界的時候，其實都佩戴著一副天然的有色眼鏡——人類獨特的時間感，空間感，以及邏輯觀念，即，人類獨特的生理結(jié)構(gòu)和心理結(jié)構(gòu)決定了人類對世界的認知，我們所謂的客觀世界其實只是“人類眼中的世界”。

尼采也來了，他大呼著“上帝死了!”站到了笛卡爾與康德的肩膀上，把人類的自大、對意識的自信以及想當(dāng)然的惡習(xí)黑了個遍，并用戲謔的語言展現(xiàn)出人類對事物的了解程度是多么可憐：“難道自然不是對幾乎一切事物、甚至我們的身體都保持沉默嗎?它把我們放逐并囚禁在一種高傲卻虛幻的意識里，遠離胃腸的持續(xù)蠕動、血液的疾速流動和神經(jīng)纖維的精微顫動。” (見注) 并且，他提出語言其實也是人類認識事物的一層阻礙，揭示了語言與事物本身之間存在著巨大的、不可逾越的鴻溝。他把從感知到概念的過程描述為一系列的隱喻：將外界對神經(jīng)的刺激轉(zhuǎn)換成大腦中的形象，是第一級隱喻;將大腦中的形象轉(zhuǎn)換成語言的聲音符號，是第二級隱喻;將代表著個體的、具體的、獨一無二的原初經(jīng)驗的詞語轉(zhuǎn)換為抹掉了無數(shù)差異的抽象的概念(比如用“樹葉”一詞代表所有具有差異的樹葉)，是第三級隱喻。每一次轉(zhuǎn)換都是在兩種性質(zhì)截然不同的事物之間發(fā)生的，而在多次轉(zhuǎn)換后，人類認識到的事物自然與其本身會存在很大出入。

到這里我們可以暫且打住，相信大家對人類意識的局限性已然有了一定的感受——即便我們使出渾身解數(shù)，盡可能客觀準確地去表達外在事物，我們離它的本體仍會存在不知多遠的距離。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就要陷入到無盡的虛無主義之中，對現(xiàn)世持存著消極態(tài)度——這大可不必。人類的本能是在這荒涼的宇宙中存活和延續(xù)，即便我們深知自身對客觀事物本體的無知，但這并不妨礙人類對世界的進一步探索。因為我們最需要的，其實并不是去了解事物的本體，而是去洞悉事物給人類帶來的效果及影響。人類研究的科學(xué)，其實也都是在探索事物本體在人類世界中留下的影響蹤跡，而事物本身究竟為何物，這恐怕只有上帝也只需要上帝知道。因此，我們實際也是采取了康德“哥白尼革命”的思路，將放在事物本體的重心轉(zhuǎn)移到了人類自身之上，而這一思路則可被稱作“人類中心主義”。

“人類中心主義”的思路其實可以給我們的口語獨立題答題角度帶來些許趣味啟示。我們在描述一個事物的時候，并非一定要拘泥于對事物本體的描述，而是可將重心放在“人”上，即事物對人的影響上，這樣的角度對于我們而言或許會更容易一些，而這恰好也與薩特所言“事物的本質(zhì)先于存在”(事物的存在于人賦予它意義之后開始)不謀而合。譬如，當(dāng)描述一個物品時，我們不一定非要拘泥于描述物品本身的形態(tài)外觀，如大小形狀顏色等，而是可以把重心放在該物品對使用者的影響上(通常是積極的影響)。如在談手機時重點可以放在其在交流、學(xué)習(xí)以及放松方面對人產(chǎn)生的影響;在談自行車時主要聊聊其在便捷和健康方面對人產(chǎn)生的影響;而有同學(xué)在選擇了一個實用價值不高的工藝品作為“禮物題”的答案之后，也可將重點放在其給持有者帶來的回憶之上...

除了物品題外，其他版塊的題目也可借鑒“人類中心主義”的思路。在描述諸如書店之類的地點時我們不必涉及店內(nèi)布置裝潢格局，而是談書店能在學(xué)習(xí)、放松、及交流方面給我?guī)淼挠绊?在描述人物時也不用專注于人物的外貌或特別具體的性格特征描述，而是也可聊其在學(xué)習(xí)、放松、及交流方面向我施加的作用等。

這里可以舉一個曾經(jīng)考到的人物題為例：Compare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wo singers you like.

該題讓我們比較兩個自己喜歡的歌手。很多同學(xué)在讀完此題后的第一反應(yīng)便是想從歌手自身這一本體出發(fā)，從兩位歌手的唱功、風(fēng)格等專業(yè)性角度入手，探討其不同。這樣的思路固然可取，但對于很大一部分同學(xué)而言，操作起來難度不小，原因在于這一探討歌手自身的思路需要不少偏專業(yè)的術(shù)語和詞匯，譬如有多少同學(xué)知道常見歌唱技巧如假音(falsetto)，顫音(vibrato)及海豚音(whistle tone)準確地道的表達呢?而如果我們另辟蹊徑，采用先前提到的“人類中心主義”角度入手，不談歌手本體，卻聊兩位歌手對我產(chǎn)生的影響，再比較其不同，我們會驚奇的發(fā)現(xiàn)，表述難度會大大降低：

I’d like to talk about Liu Huan and Pang Mailang, who are both famous singers in China. First, Liu Huan is a kind of singer who has a whole range of singing skills. So when I listen to Liu Huan’s songs, I can actually learn these sorts of skills from him, which will be really useful when I try to sing at a party or in a karaoke box, while Pang Mailang is a totally different kind of singer, who does not know how to use these skills at all. But what he’s good at is singing songs in a particularly funny way, and this style sometimes just makes me laugh a lot. So when I get tired after spending a long time in my work, I prefer to listen to Pang Mailang’s songs, because they can always take me away from my stressful life.

這一段答案范例中，我選取了流行樂壇教父級人物劉歡和新生代逗比代表龐麥郎為對象，意在對比強烈。而該答案的大體思路相信大家在仔細感受之后也不難看出：避開了對歌手本體(唱功及風(fēng)格)的直接描述，而是以“我”為中心，淺談了兩名歌手給我?guī)淼挠绊?能讓我學(xué)習(xí)的歌手VS能使我放松的歌手)，輕松自如地展開了思路和表達。

“人類中心主義”思路的優(yōu)勢在于兩點。其一，由于多為描述對人的影響，人類感受/情感/狀態(tài)的表達使用便會大量增加，而這類表達相對于對外部事物的直接描繪，要求的詞匯量通常較低，而我們也會更熟悉;其二，由于焦點集中在對人的影響上(通常是正面影響)，若稍加總結(jié)和綜合，這樣的正面影響通常都可以簡單劃為六大方面：學(xué)習(xí)，放松，溝通，便捷，健康，挑戰(zhàn)，這樣一來我們答題的思路就會變得更有針對性從而更加快捷：讀題——抓住大腦第一反應(yīng)中出現(xiàn)的對象——看是否契合以上其中1-2個方面——思路完成。由此，我們的思路將不再像一點引伸出無數(shù)條射線那般無序且散亂，而是如兩點間連接一條線段一樣那么精準且快捷。另外，我們考前的準備工作也可變得更為有的放矢——分別為各類影響準備相應(yīng)的適合自己的語言片段及材料，答題時便會信手拈來，熟練自如。

由于篇幅限制，“人類中心主義”與托?？谡Z獨立題我暫且先聊到這里。注意，這樣的思路絕不是唯一也不是萬能的方式，但確是一種頗為有效之法(經(jīng)過諸多學(xué)生實踐之檢驗)。

再見之前不妨再總結(jié)一句兩者關(guān)系：“真理”(被描述目標本體)難求，以“人”(對我施加的影響)為本就好。

注：取自 "On Truth and Lies in a Nonmoral Sense" by Friedrich Nietzsche, 中譯文轉(zhuǎn)自《曖昧的修辭，曖昧的柏拉圖》，作者：李永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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